——”
言语和行动都像极了十九世纪有钱人家的黑人保姆。
不那么细腻,但是很热情、很善良,还带着一丝小狡黠。
戴俏知道,一旦回应,孔婶儿就算把门拆了,也会带她下楼。
遂,干脆一声不吭,就当自己已经睡着了。
孔婶儿又在外面吼了几声,得不到答复,便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。
随后,粗重的脚步渐渐远去,直至消失在楼梯口。
戴俏以为这下可以安生了,房门却又一次被敲响。
“俏俏,该吃晚饭了……”蒋屹尊的声音接踵而至,透着小心。
原来刚才孔婶儿敲门的时候他就在走廊里。
戴俏努唇忖了忖,决定真睡。
放下手机,钻到被子下面,解开发绳,闭上了眼睛。
蒋屹尊在走廊里连敲带唤折腾了好一会儿,也没有等来那张小脸儿。
于是,不无沮丧地转身下楼。
晚餐吃得索然无味,酒倒是没少喝。
天擦黑的时候,又去三楼敲了一次门,还是没人理。
回房简单洗了洗,躺在床上烙饼。
烙到子夜时分,猛然坐起,撼着身子喘粗气。
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!
她才十八岁,正值情窦初开的好年华,如果不帮她把把关,万一被不着调的年轻小子给欺负了怎么办!
是把欺负她的人给碎尸万段,还是压根就不让任何人来欺负她,他不作考虑便选择后者。
她怎么就不明白他的苦心呢?
蒋屹尊很是郁闷。
在床上晃了半个多小时,鼓了鼓腮帮,下床,从放手表的抽屉里找出了钥匙。
她现在住着的房间原本是他的,因为她刚来的时候只有在那张床上才睡得着,他便搬到了隔壁来住。
这枚钥匙一直搁在他手里,不过从未用过。
毕竟是女孩,他不会随便进她的房间。
可是此刻,钥匙握在掌心,双脚不由自主地迈步,走出去,站在了隔壁房门口。
走廊里很安静。
自打父亲过世、母亲长居国外,这层楼就只有他和她。
倒是有点相依为命的意思。
盘桓良久,他还是把钥匙插进了锁孔。
轻轻拧了两圈,门锁“咔嗒”微响,房门开了。
蒋屹尊稍作犹豫,推门走进了女孩的卧房。
满屋子的馨香,不是花朵的味道,而是只属于她的淡淡香气。
许多年以前,他就听人说过,大部分女孩是有“处子香”的。
当时他一脸不屑,根本不信。
直到五年前,他把她带回了家。
最初的几个晚上,惊魂未定的小女孩怎么都无法入睡。
十三岁的年纪,经历过那样一场惨烈的车祸,亲眼目睹父母为了保护她而双双身亡,巨大的心理阴影迫得她连呼吸都觉得费劲儿。
他很心疼,便试着抱她入睡。
——到现在他还是不明白,有洁癖的他怎么会不嫌弃这个汗津津的小女孩呢?
把个小小的身子裹在怀里,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馨香便攻占了他的嗅觉。
许是他的怀抱真能令她心安,许是她太累太乏,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。
但,他的睡意却迟迟不来。
那几天夜里,他都是在那股馨香中静静地等待天亮。
好在,没到一周时间,她自己就可以安然入睡了。
只是离不开这张床,并没有离不开他的怀抱。
打那以后,他就开始跟她保持身体上的距离。
至于原因,这么多年也不曾细想过。
可能就是下意识的罢!
这会儿又闻见了她的味道,便又忆起了她瑟缩着小身子难以入寐的样子。
叫人心疼。
蒋屹尊凝了凝神儿,往前走去。
屋子里黑漆漆的,但是不影响他顺利走到床边。
轻轻拧开夜灯,目光所及之处都染上了一层昏黄。
不出他所料,她没有脱外套,只是散了头发,就那么拱在被子里睡着了。
跟当年截然不同的是,她现在一旦睡沉了,真是打雷都震不醒。
怜惜地叹了一声,蒋屹尊掀开被子,帮戴俏脱掉外衣和长裤。
戴俏这个名字还是他给取的呢!
但,改名字的主意是她自己拿的。
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。
周五傍晚,他像往常那样到学校接她回家。
急三火四赶过去,却见她双眼红肿地坐在路边。
他以为她被人欺负了,连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她却只是摇头,半天才冒出一句话来,“我要改名字。”
再问,就什么都不说了。
这孩子心思重,他不舍得违逆她的想法。
寻思着“戴筱语”这个名字可能会勾起那段悲痛的回忆,所以她才想改名。
几乎没怎么费脑子,他就想到了“俏”字,——她笑起来就是这个样子。
把“戴俏”两个字写出来,女孩的第一反应却是拿起手机查东西。
表情很是紧张。
过了会儿,终于露出俏皮的笑颜。
“就是它了!从今以后,我就叫‘戴俏’。”
蒋屹尊好一顿追问,才得知女孩用某个算命软件测算了之前的名字,说是命格太硬,会克死最亲近的人。
学医的人本来不迷信的,可是联想到父母早亡,她便怕了,怕她会克死他。